第六章：日夜（下）(2/2)

然后，光是她从静波轩走到怀远堂的短短路程，抑或是不经意在御苑里瞥到的墙一角，她也能得知了。

她才终于敢呼一般，吁一气。

他神肃穆，面目俊朗。初见的少年气息已褪去几分，显得伟岸。他傲然而立，目光落在远，颇有未来君王风范。

又是一阵闹的锣鼓喧天，人簇拥着着凤冠霞帔的霍云晞缓步踏大殿。这是眾人第一次见到即将成为太妃的尊贵女的模样，包括楚澜月。

却不过是错觉。

她笑自己那份少女旖旎的梦，亦笑那位敌国太自始至终昭然若揭的野心。对自己，对天，都是。

礼官唱「礼成」，尖锐地凌驾乐声之上，而殿的祝贺与呼声更盛，如雷如鸣。楚澜月和眾人一起起，脸上是得且完的微笑。

周间的烈像焰火，熊熊燃烧着几乎要将她吞没。她的指尖却微凉，彷彿自己并不在这里，才无能会群眾鼓譟的。

──说到底，心或许还是非常不同的。

她忍不住抚上自己的，彷彿殷昭的气息还残留在那里。

她看着霍云晞上缀满红宝石与黑曜石的九尾凤釵，望着那凤上的黑珠，好似明亮得要落泪。

她只记得那日不走到赤炎国的哪个角落，赤和金都层层叠叠地堆满了她的底，怕人们看不见似的。那红与金几乎刺痛了珠。那时她便会低，看看自己上的湖蓝广袖裙，想像自己落在里，才能让自己的笑容不至于太过僵。

＊

随着凤喙所衔的珍珠苏晃，人们能隐约窥见她的貌。红妆之，薄粉略施，硃砂，金的鈿在眉间盛放。柳眉细细、笑意盈盈，饱骄傲明艳的红。她的明眸既望着殷昭，也望着未来即将收拢怀的赤炎天。

墙上，是无数绵延的红锦缎、无数的金丝线装饰而成的金乌，还有龙与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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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日她在静波轩梳妆完毕，坐在椅上看着镜中的自己，不知过了多久，汐玥小心翼翼走过来，轻声：「公主，吉时已近。」

在那夜之后一连好几日，她都没再见过殷昭。可是那一夜、殷昭的气息、心底的嘈杂、院落里的月光和摇曳的烛火，全都在她脑海里縈绕不去。

殷昭回眸看着霍云晞，霍云晞噙着矜持、雍容且自信的笑，一步一步朝着未来的赤炎天走去。

霍云晞是赤炎国第一将门霍家的嫡女，霍家代代都是效忠赤炎的将军世家。此次结亲，正为太未来登基的政权稳固了几分。

即使汐玥和萧翎未曾明言，有些事依然透过万千方式，藉由人的耳语传静波轩。

金乌殿鐘鸣磬响，礼乐庄严，却依然掩不住举国上有志一同的腾。

秋风猎猎，得霍云晞的红婚裙与金腰带在空中飘摇，像浪、似火。她走得缓慢，却定，步伐里有着赤炎女如骄的雍容与大。

十五岁的赤炎国太殷昭立于殿正中央，金线绣的烈焰和金乌图腾在他的赤婚服上熠熠生辉。

这样的念，也是瞬间就消散。她几乎忘了自己是怎么和沐风、萨婭等人一起移步到金乌殿外。

她，恍惚之间，突然好奇起，小时候幻想过的、一国公主的婚姻、属于自己的大婚时刻，是否也是这样：她坐在房里发呆，然后汐玥来唤她。

一对着红的璧人，在天地见证，在眾人祝福中，对拜。

眾人看着殷昭和霍云晞跟随礼官的指示，依照繁复的礼制向皇帝皇后叩拜，向天地行礼，最后，夫妻对拜。

她在黑夜里辗转反侧，白日里恍惚难辨。汐玥在睡前多给她备了一盏安神茶，却也没有见效。

她得张扬，却不过度烈。

秋末，于赤炎而言，是最好的，象徵太一派权力稳固、值得庆贺的时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