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：故約（上）(2/3)

她在敌国的八年，无能和父皇相的八年，每次收到家书时的欣喜与失落，得知能够返国的喜望外，到步车时发现父皇已逝、楚渊登基的难以置信……地砖冰凉，她的心也一一地冷了去。

「微臣云寂见过公主殿。」

楚澜月抬，看到一頎的影缓步踏书房，他的气质依旧清冷尘，彷彿窗外初冬的寒气都被他带了来。

楚澜月咬双，想起了小时候父皇时常对她说的话：『湘灵，这社稷、这沧澜的海，未来都是你的，你要倾听人民讚的歌谣，也要听懂海面的哭泣。』

云寂和她此生相识的男人都不同。他眉间不像殷昭那样带有与生俱来的、带着侵略的英气，也不像楚渊一双艳丽凤，有着许多隐微未说的鬱话语。

「今日有劳国师了，本离开沧澜多年，对于近日变革，多有疏漏，还望国师不吝

她捧一卷沧澜风志在看，忽然侍通报：「国师大人到──」。

而也只有云寂，除了任观阁大学士，还在楚渊初初登基之后没多久，便因重要諫言而被尊为国师，妹妹更是当今皇妃。云家的地位在现今来到前所未有的尊贵与隆重。

他的发则是以一支古朴的乌木簪綰起，固定在一个小巧的同木冠之中，显得一丝不苟。上再无任何玉佩、金饰等多馀的缀，和其他官重臣大不相同。

应当是父皇将沧澜的冠冕，亲手为她上。

她咬牙，将脸藏在发丝与烛影隐没之间。侧过脸的瞬间，她看见那承载着船灯、原本平静无波的地泉，忽然轻轻开了一圈轻微的涟漪。

她在祭台前跪了来，将船灯放祭台和石之间的地泉中。船灯的烛影摇曳，照亮她苍白的脸，映在音石上。

云寂今日未着朝服，而是着一袭月白的丝质里衣，外面罩一件宽袖的玄青外袍，质料并非寻常官所喜的锦缎，而是一轻透的布料，其上有着天然的细碎纹理，袖用极细的银线绣成星宿般与线，举手投足间都能引他人的目光，更衬得他衣袂飘飘。

隔日，她在望舒楼的四楼等待。

──她能听到父皇的低泣吗？如果父皇天上有知，为何没有给她隻字片语？

望舒楼四楼是会客室与书房，她坐在宽大的黑檀木书案前，案上的笔墨纸砚一应俱全。房里有着墨香、旧书卷的气息，以及楚澜月特意上的薄荷香气，角落里一株她要汐玥亲自挑的白梅在青瓷瓶里，幽静绽放。

云寂的双平静，像一层覆着薄冰的潭，完全见不着殷昭和楚渊底的灼与隐匿起来的念。他的五官緻，鼻樑，形浅淡，却因为看不悲喜，而让楚澜月一瞬间想起了玉石雕琢的人像。

──是啊，既然父皇曾允诺过，为何结局会是如此？

用祭台上祭祀用的烛火亮。

楚澜月暗自在心底轻哂，他哪里是微臣？云氏先祖在沧澜国建国初期便因观星、卜算和解读上古祕闻方面的不凡天赋而被任命为第一代观阁大学士。自此，云氏一族，世世代代都是沧澜的天命解读者，唯有他们才能担任观阁的重要官职，也唯有他们和皇室直系成员才能阅读重要的皇家典籍。

＊

父皇逝世后，她总算能以父皇女儿的分、沧澜公主的分，为他一盏为亡魂引路的灯。

「见过国师。」楚澜月起，不冷不。

她空的神呆呆望着船灯的火光，双痠涩。她在心中多少次无声的哭泣，多少次捫心自问、质问命运为何如此造化。方才竭力压抑的绪逐渐淹没她的理智，她跪着的渐渐，心中无限汹涌，唯一一滴泪落在手上，在手心里发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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